第四百四十九章 絕峰之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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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北美雨季的長度算來,超級火山的源頭發作了至少有一年時間,尤其是在噴發的中心地區,沸騰的巖漿幾乎已經將整個地表都給蒸熟。
姬傲劍快步行走間,忽然覺得腳下有些搖晃,回頭一看,沒有見到巖漿沖天而起,拯救世界的行動並未開始。
或許只是火山開始了新一輪的集中爆發。
然而這一地域的地質結構已經脆弱不堪,隨著火山強烈噴發帶起的這次震動,成片成片的山脈,如同是烤得脆酥的土堆,不時有大大小小的峰巒從山壁上剝離下墜。
心中升起了一陣極度不妙的感覺,姬傲劍立刻招呼著妹妹,拔腳狂奔。
但不管他們的行動有多麽迅疾,似乎也無法逃出山群崩潰的綿延範圍。
漸漸地,已經不只是部分山體在斷斷續續的塌陷,就連浸泡在巖漿湖河中的整段山脈,也像是冰山在暖流當中,慢慢地徹底融化。
姬傲劍越來越覺得在山路上落腳松動,有時甚至感覺狹窄之處的跳躍點,在一人通過之後就會斷裂。
他心念一動,立刻把妹妹拉到身前,“小蘇,你來帶路!”
姬清蘇只當這是如同來時的輪流帶路,十分樂意地在前奔行,但是跑了一陣,她立刻發現不對,“哥哥,我們換回來!”
“別胡鬧,我跳得比你遠。”姬傲劍低喝一聲,隨即進行鼓勵。“小蘇,再加把勁,翻過前面兩個山頂。地面就穩定了。”
片刻之後,兩人掠過了第一道山脊,再過了一會,姬清蘇已經沖到第二個峰頂。
然而她立刻站住了不動。
姬傲劍來到她的身邊,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。
前方本來應該有一道陡峭的山梁和對面的山脈相接,此刻山梁已被沖垮,一條通紅的巖漿河道取代了原有的位置。
姬清蘇臉色發白。“哥哥,我帶錯了路。”
“你沒有錯,我們來時就是這條路。”姬傲劍毫不在意地說道。“我們退回去另外找路就是了。”
話音才落,身後原本搖搖欲墜的山路,突然間轟然塌陷下去,兩人此刻已經落入了一處被熔巖包圍的孤峰上。
姬傲劍的臉色也白了。
四周的巖漿如同海潮一般在澎湃拍擊。而這座山峰就似是一支燃燒的蠟燭。正在一分一分地緩慢縮短。
他覺察出妹妹的身體在劇烈顫抖,忙安慰道,“小蘇別慌,等我再想想辦法。”
“我不是害怕。”姬清蘇滿臉慚愧地說,“哥哥,是我沒用,連累你了。”
姬傲劍莫名其妙,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“你行動比我快得多。如果不是被我拖住,你早就可以逃出生天。”
“胡說!”姬傲劍登時怒了。“我們是一起來的,當然要一起走。再說,就算我趕到前面去了,看到你落入險境,難道會不回來救你?”
姬清蘇紅著眼睛點了點頭,沒有說話。
這處孤崖,距離前後的山峰至少都有百米之遠,姬傲劍看來看去,心裏估摸著,即使自己有足夠的助跑距離,也決計不能一躍而過。
“我們是沒有辦法離開了。”見到哥哥一聲不響,對於眼前的局面,姬清蘇心裏也已經明白。
姬傲劍心口痛得一陣陣抽搐,緊緊握住拳頭,指尖深深掐進了手心,“小蘇,我真是沒用,沒有辦法救你。”
“哥哥別這麽說。”姬清蘇輕聲說道,“既然命運如此,就讓我們一起接受吧。”
“如果,如果我練功能再勤奮一些……”姬傲劍嘶聲說道,“要是我現下已經覆返先天,說不定就有辦法帶你離開。”
“你已經很刻苦了,在這個年紀就已經能傷到大宗師,姐姐們也沒幾個能比得上你。”姬清蘇嘆了口氣,“其實哥哥你的進步本來還可以更快,都是我耽誤了你。”
姬傲劍聽她忽然說了這麽一句,十分詫異,“你耽誤了我?”
“那是你神游之前的事。”姬清蘇道,“當時你的練功進境停滯不前,三姐暗地裏找過我,讓我去求你教導,說這樣也許能激發出你的責任感和上進心。”
“那結果呢?”
“你果然盡心盡力地教我,自身進步也提高得很快。”
“這麽說來,我好像是走上了正確的道路。”
“之後過了半年,我的武功就超過你了。”姬清蘇吞吞吐吐地說,“再後來,你終於發現被我追上,一下子又洩氣了,又恢覆成了老樣子。”
姬傲劍扶住額頭,無語說道,“原來這個所謂的‘進步很快’,也不過如此。”
“但是和你原來相比,那陣兒的確提高很快啊。”姬清蘇著急了,“以前你有心理陰影,這樣苦練起來已經很難得了。”
“好吧,可你為什麽說耽誤了我?”
“我當時不知道你的情形,就覺得你練功這麽慢,真是沒出息,所以沒有認真聽三姐的吩咐,隱藏好自己的功底。”姬清蘇內疚地說道,“如果我一直裝作不如你,讓你以那個練功速度堅持下去,後來也不會被人上門打翻了。”
“這算是什麽耽誤,明明是我自己的原因,而且你又不知情。”
姬傲劍看著妹妹,心想,我家小蘇是個正直的脾氣,從來都是有一是一,有二是二,要你長期假裝下去,實在太難為你了。
他接著道,“你不告訴我還不知道,原來你為了讓我能夠刻苦練功,還對我用了這麽多心思。”
姬清蘇搖了搖頭,“那些年裏。為了治好你,花盡了心思的是三姐,你真正要感謝的人應該是她。”
“我剛才聽你說起過。”姬傲劍沈默了一會兒。問,“你還說,有人對我那麽好,我卻沒放在心上,就是說的三姐嗎?”
“不是三姐還是誰呢?”姬清蘇咬著嘴唇,“你練功那麽慢,幾位姐姐心裏都有些瞧你不起。可是三姐從來沒有放棄你,總是對我們說,你練功不行是有原因的。可是我們問她是什麽原因。她又不說。”
姬傲劍嘆了一聲,“現在你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了。”
“我本來只是猜測,剛才從你們的反應中印證了。”姬清蘇問道,“可是哥哥你又怎麽知道自己是被四姐所害的呢?”
“四姐全告訴我了。向我認過罪。”
姬清蘇不知道說什麽好。過了一會兒,慢慢道,“我想,四姐也不是故意的,不然三姐也不會一直為她隱瞞。”
“謝謝你,小蘇。”
“怎麽了?”
“謝謝你告訴我以前的事,讓我知道了三姐對我的關護。”姬傲劍望著熔巖湖不斷上漲的水位,“其實死並不可怕。現下我對自己的一生已經了解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沒有什麽遺憾了。”
一只手握了過來,姬清蘇靜靜地說道,“這個時候能和哥哥在一起,等待進入另一個世界,小蘇覺得自己很幸運。”
“巖漿淹沒這兒還有一段時間。”姬傲劍握緊了她的手,“那我們在上路之前,好好欣賞一下眼前的壯麗景致。”
“是啊,不是每個人在人生的最後,都能有這樣的眼福。”
“小蘇——”
“嗯?”
“我想抱一抱你。”
姬清蘇閉上眼睛,輕輕點了點頭。
然後,她忽然覺得全身氣血一停,立刻動彈不得。
再睜開眼時,只見哥哥推開了幾步,正在解開自己的外衣。
“小蘇,我很抱歉這樣對你,因為你不用和我一起走。”
姬傲劍將外衣撕成了布條,結成了一條繩索,“這數十丈的距離,雖然我們難以躍過去,但還有一種辦法叫做甩飛石。只要用上離心力,我就可以將你拋到對面。”
姬清蘇一下子就聽懂了他的方案,明白這只能一個人逃生,急得汗水涔涔直下,“哥哥,你不能這樣做!你是家主,應該是你走。”
“你也是家主備選,以後我家的大業就交給你了,你會做得比我更好。”
“我的外功比你強,力氣比你大,我扔你過去更有把握。”
“這點距離,我有完全的信心。”姬傲劍笑道,“再說,我比你重得多,這繩子要是系上我的話,可未必吃得住勁。”
“哥哥!”
“聽話,小蘇。”姬傲劍沈聲道,“請幫我告訴三姐,我沒有辦法報答她了,請她原諒我。還有,請幫我告訴七姐,我最對不起的是她,不用原諒我。”
“你自己去告訴她們呀!”姬清蘇的淚水簌簌落下,失聲哭了起來,“不需要讓我轉告。”
姬傲劍紮完了繩索,走到她的面前,輕輕撫著她的臉龐,“小蘇,以後要多多用功,早日成就大宗師。飛升之後,你還要去找小艾呢。”
“可是,可是,”姬清蘇艱難地開口,“你別忘了,四姐、四姐……也在等你。”
“你不是說,我們的感情是不對的嗎?”姬傲劍嘆息道,“既然我犯了錯,就讓這個錯誤和我一起消失吧。”
姬清蘇張口,還想要再說什麽,突然間腳下一陣劇烈震動,整個身體都在下沈,接著是哥哥一把抱緊了自己。
又是一場地震襲來,這座孤峰直接崩成了無數的碎塊,兩人站在一塊裂開的巨石上,和粉碎散開的山峰一起下墜。
“哥哥,你已經來不及在黃泉路上拋棄我了。”
姬清蘇意識到了現下的局面,突然笑了起來,“這是上天註定,我們還是要一起死的。”
姬傲劍怔怔地看著她,“小蘇,原來你也會笑啊?”
“既然我都快要死了,為什麽不能笑一笑啊。”姬清蘇臉上泛起一絲紅暈,“有你這麽好的哥哥陪我,小蘇覺得很幸福。”
“謝謝你,小蘇,可你是不用走的。”
姬清蘇登時一楞。
她發覺自己的身體向上飛了起來,那是哥哥全力把自己扔出,同時聽到他在大聲喊叫,“四姐,記住你說的話!”
在小蘇的視線中忽然看到,一道黑影在天空中毫無征兆地竄出,好像是天外突然闖入世間的魔神。接著,從這個黑影的手中,一條靈蛇般的長鞭夭矯飛來,繞住了她的腰間。
隨即就覺得自己在不住地轉圈,速度越來越快,身體上同時產生了一股強行要向外飛出的力道,這個力道大得可怕,好像要把自己扯得四分五裂。
四五圈之後,整個身體驟然一輕,帶著那條脫手的長鞭,遠遠飛向西面的山崖。
幾乎在落地的同時,姬清蘇就覺得自己手足能動了,在峰頂上滾了幾圈之後,立刻翻身而起,奔到懸崖的邊緣,往下看去。
那個扔出長鞭的黑影,正在急速下墜,在追趕哥哥所在的落石。
從上往下遙遙看去,兩個人影就像是一對小小的蝴蝶,棲息在一個即將沈沒的水泡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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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傲劍快步行走間,忽然覺得腳下有些搖晃,回頭一看,沒有見到巖漿沖天而起,拯救世界的行動並未開始。
或許只是火山開始了新一輪的集中爆發。
然而這一地域的地質結構已經脆弱不堪,隨著火山強烈噴發帶起的這次震動,成片成片的山脈,如同是烤得脆酥的土堆,不時有大大小小的峰巒從山壁上剝離下墜。
心中升起了一陣極度不妙的感覺,姬傲劍立刻招呼著妹妹,拔腳狂奔。
但不管他們的行動有多麽迅疾,似乎也無法逃出山群崩潰的綿延範圍。
漸漸地,已經不只是部分山體在斷斷續續的塌陷,就連浸泡在巖漿湖河中的整段山脈,也像是冰山在暖流當中,慢慢地徹底融化。
姬傲劍越來越覺得在山路上落腳松動,有時甚至感覺狹窄之處的跳躍點,在一人通過之後就會斷裂。
他心念一動,立刻把妹妹拉到身前,“小蘇,你來帶路!”
姬清蘇只當這是如同來時的輪流帶路,十分樂意地在前奔行,但是跑了一陣,她立刻發現不對,“哥哥,我們換回來!”
“別胡鬧,我跳得比你遠。”姬傲劍低喝一聲,隨即進行鼓勵。“小蘇,再加把勁,翻過前面兩個山頂。地面就穩定了。”
片刻之後,兩人掠過了第一道山脊,再過了一會,姬清蘇已經沖到第二個峰頂。
然而她立刻站住了不動。
姬傲劍來到她的身邊,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。
前方本來應該有一道陡峭的山梁和對面的山脈相接,此刻山梁已被沖垮,一條通紅的巖漿河道取代了原有的位置。
姬清蘇臉色發白。“哥哥,我帶錯了路。”
“你沒有錯,我們來時就是這條路。”姬傲劍毫不在意地說道。“我們退回去另外找路就是了。”
話音才落,身後原本搖搖欲墜的山路,突然間轟然塌陷下去,兩人此刻已經落入了一處被熔巖包圍的孤峰上。
姬傲劍的臉色也白了。
四周的巖漿如同海潮一般在澎湃拍擊。而這座山峰就似是一支燃燒的蠟燭。正在一分一分地緩慢縮短。
他覺察出妹妹的身體在劇烈顫抖,忙安慰道,“小蘇別慌,等我再想想辦法。”
“我不是害怕。”姬清蘇滿臉慚愧地說,“哥哥,是我沒用,連累你了。”
姬傲劍莫名其妙,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“你行動比我快得多。如果不是被我拖住,你早就可以逃出生天。”
“胡說!”姬傲劍登時怒了。“我們是一起來的,當然要一起走。再說,就算我趕到前面去了,看到你落入險境,難道會不回來救你?”
姬清蘇紅著眼睛點了點頭,沒有說話。
這處孤崖,距離前後的山峰至少都有百米之遠,姬傲劍看來看去,心裏估摸著,即使自己有足夠的助跑距離,也決計不能一躍而過。
“我們是沒有辦法離開了。”見到哥哥一聲不響,對於眼前的局面,姬清蘇心裏也已經明白。
姬傲劍心口痛得一陣陣抽搐,緊緊握住拳頭,指尖深深掐進了手心,“小蘇,我真是沒用,沒有辦法救你。”
“哥哥別這麽說。”姬清蘇輕聲說道,“既然命運如此,就讓我們一起接受吧。”
“如果,如果我練功能再勤奮一些……”姬傲劍嘶聲說道,“要是我現下已經覆返先天,說不定就有辦法帶你離開。”
“你已經很刻苦了,在這個年紀就已經能傷到大宗師,姐姐們也沒幾個能比得上你。”姬清蘇嘆了口氣,“其實哥哥你的進步本來還可以更快,都是我耽誤了你。”
姬傲劍聽她忽然說了這麽一句,十分詫異,“你耽誤了我?”
“那是你神游之前的事。”姬清蘇道,“當時你的練功進境停滯不前,三姐暗地裏找過我,讓我去求你教導,說這樣也許能激發出你的責任感和上進心。”
“那結果呢?”
“你果然盡心盡力地教我,自身進步也提高得很快。”
“這麽說來,我好像是走上了正確的道路。”
“之後過了半年,我的武功就超過你了。”姬清蘇吞吞吐吐地說,“再後來,你終於發現被我追上,一下子又洩氣了,又恢覆成了老樣子。”
姬傲劍扶住額頭,無語說道,“原來這個所謂的‘進步很快’,也不過如此。”
“但是和你原來相比,那陣兒的確提高很快啊。”姬清蘇著急了,“以前你有心理陰影,這樣苦練起來已經很難得了。”
“好吧,可你為什麽說耽誤了我?”
“我當時不知道你的情形,就覺得你練功這麽慢,真是沒出息,所以沒有認真聽三姐的吩咐,隱藏好自己的功底。”姬清蘇內疚地說道,“如果我一直裝作不如你,讓你以那個練功速度堅持下去,後來也不會被人上門打翻了。”
“這算是什麽耽誤,明明是我自己的原因,而且你又不知情。”
姬傲劍看著妹妹,心想,我家小蘇是個正直的脾氣,從來都是有一是一,有二是二,要你長期假裝下去,實在太難為你了。
他接著道,“你不告訴我還不知道,原來你為了讓我能夠刻苦練功,還對我用了這麽多心思。”
姬清蘇搖了搖頭,“那些年裏。為了治好你,花盡了心思的是三姐,你真正要感謝的人應該是她。”
“我剛才聽你說起過。”姬傲劍沈默了一會兒。問,“你還說,有人對我那麽好,我卻沒放在心上,就是說的三姐嗎?”
“不是三姐還是誰呢?”姬清蘇咬著嘴唇,“你練功那麽慢,幾位姐姐心裏都有些瞧你不起。可是三姐從來沒有放棄你,總是對我們說,你練功不行是有原因的。可是我們問她是什麽原因。她又不說。”
姬傲劍嘆了一聲,“現在你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了。”
“我本來只是猜測,剛才從你們的反應中印證了。”姬清蘇問道,“可是哥哥你又怎麽知道自己是被四姐所害的呢?”
“四姐全告訴我了。向我認過罪。”
姬清蘇不知道說什麽好。過了一會兒,慢慢道,“我想,四姐也不是故意的,不然三姐也不會一直為她隱瞞。”
“謝謝你,小蘇。”
“怎麽了?”
“謝謝你告訴我以前的事,讓我知道了三姐對我的關護。”姬傲劍望著熔巖湖不斷上漲的水位,“其實死並不可怕。現下我對自己的一生已經了解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沒有什麽遺憾了。”
一只手握了過來,姬清蘇靜靜地說道,“這個時候能和哥哥在一起,等待進入另一個世界,小蘇覺得自己很幸運。”
“巖漿淹沒這兒還有一段時間。”姬傲劍握緊了她的手,“那我們在上路之前,好好欣賞一下眼前的壯麗景致。”
“是啊,不是每個人在人生的最後,都能有這樣的眼福。”
“小蘇——”
“嗯?”
“我想抱一抱你。”
姬清蘇閉上眼睛,輕輕點了點頭。
然後,她忽然覺得全身氣血一停,立刻動彈不得。
再睜開眼時,只見哥哥推開了幾步,正在解開自己的外衣。
“小蘇,我很抱歉這樣對你,因為你不用和我一起走。”
姬傲劍將外衣撕成了布條,結成了一條繩索,“這數十丈的距離,雖然我們難以躍過去,但還有一種辦法叫做甩飛石。只要用上離心力,我就可以將你拋到對面。”
姬清蘇一下子就聽懂了他的方案,明白這只能一個人逃生,急得汗水涔涔直下,“哥哥,你不能這樣做!你是家主,應該是你走。”
“你也是家主備選,以後我家的大業就交給你了,你會做得比我更好。”
“我的外功比你強,力氣比你大,我扔你過去更有把握。”
“這點距離,我有完全的信心。”姬傲劍笑道,“再說,我比你重得多,這繩子要是系上我的話,可未必吃得住勁。”
“哥哥!”
“聽話,小蘇。”姬傲劍沈聲道,“請幫我告訴三姐,我沒有辦法報答她了,請她原諒我。還有,請幫我告訴七姐,我最對不起的是她,不用原諒我。”
“你自己去告訴她們呀!”姬清蘇的淚水簌簌落下,失聲哭了起來,“不需要讓我轉告。”
姬傲劍紮完了繩索,走到她的面前,輕輕撫著她的臉龐,“小蘇,以後要多多用功,早日成就大宗師。飛升之後,你還要去找小艾呢。”
“可是,可是,”姬清蘇艱難地開口,“你別忘了,四姐、四姐……也在等你。”
“你不是說,我們的感情是不對的嗎?”姬傲劍嘆息道,“既然我犯了錯,就讓這個錯誤和我一起消失吧。”
姬清蘇張口,還想要再說什麽,突然間腳下一陣劇烈震動,整個身體都在下沈,接著是哥哥一把抱緊了自己。
又是一場地震襲來,這座孤峰直接崩成了無數的碎塊,兩人站在一塊裂開的巨石上,和粉碎散開的山峰一起下墜。
“哥哥,你已經來不及在黃泉路上拋棄我了。”
姬清蘇意識到了現下的局面,突然笑了起來,“這是上天註定,我們還是要一起死的。”
姬傲劍怔怔地看著她,“小蘇,原來你也會笑啊?”
“既然我都快要死了,為什麽不能笑一笑啊。”姬清蘇臉上泛起一絲紅暈,“有你這麽好的哥哥陪我,小蘇覺得很幸福。”
“謝謝你,小蘇,可你是不用走的。”
姬清蘇登時一楞。
她發覺自己的身體向上飛了起來,那是哥哥全力把自己扔出,同時聽到他在大聲喊叫,“四姐,記住你說的話!”
在小蘇的視線中忽然看到,一道黑影在天空中毫無征兆地竄出,好像是天外突然闖入世間的魔神。接著,從這個黑影的手中,一條靈蛇般的長鞭夭矯飛來,繞住了她的腰間。
隨即就覺得自己在不住地轉圈,速度越來越快,身體上同時產生了一股強行要向外飛出的力道,這個力道大得可怕,好像要把自己扯得四分五裂。
四五圈之後,整個身體驟然一輕,帶著那條脫手的長鞭,遠遠飛向西面的山崖。
幾乎在落地的同時,姬清蘇就覺得自己手足能動了,在峰頂上滾了幾圈之後,立刻翻身而起,奔到懸崖的邊緣,往下看去。
那個扔出長鞭的黑影,正在急速下墜,在追趕哥哥所在的落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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